柳下月陌

番外．血色琉璃

　　＊仙山有，傻白甜（何），可以接受此後續設定者再看吧～

　　他一直未能忘卻臨去前聽得那句低語，仿若喃喃。

　　那人同他說：『我一直都在。』

　　一睜眼又看見那株眼熟得不行的血色琉璃樹，著實讓他呆了半晌，他確定自己已經離開人世，滿心以為地府會是個如何如何的光景，可此般如何並不包括再見到這棵樹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更為意外的是……他那死去多時的好友竟還真的在樹底下等他？

　　杏花君滿心不可思議地聽著默蒼離家常般的招呼、伸手愣愣接過黃金串——還真有黃金串！生前與默蒼離的一句玩笑，不想那人直至故去了還記在心底。

　　他唇邊不由揚起幾分由衷的笑意，也不與默蒼離客套，當真便尋了個既順眼又順手的位置將代表他自己那一串給掛了上去。

　　默蒼離對於他替黃金串選的位置沒有什麼意見，見他動作完成後，便自顧自地在樹下坐了，問道：「可還合你心意？」

　　「嗯！這黃金串看著就是不一樣，真好。」猶如往日那般與默蒼離相背而坐，杏花君抬頭望了望那一串燦亮，偏過臉去笑問：「哪來的？」

　　「我做的。」

　　「認識這麼久沒見你替人做過手工的物事哩！連穿針拿線都很少，這麼一講還是只有我有這個榮幸囉？」出乎意料之餘，杏花君沾沾自喜，得意勁兒都要上來，想了想又覺奇怪：「也沒見你身上有什麼好東西陪葬，那這串金子從哪來的？我看成色還不錯呢，莫非是當了鬼以後真有法力能變化出心中所想？那——」

　　那我怎麼好像什麼都還不會？是因為剛剛才當個新鬼的關係嗎？還有，莫不是這棵琉璃樹也是蒼離的法力幻化而成的吧？

　　「……」一眼看透摯友心思的默蒼離緩緩開口：「並非如你所想。」

　　「那不然是？」

　　「鬼魂不經修練不會有法力。」

　　「這倒是個道理。雖說你比我早下來，可就這麼些時間到底也還沒修成吧？」杏花君搔搔頭：「那這串就不是變來的了……」

　　「冥府亦有金銀財寶，不過似我這般身無長物之鬼得先預支便是。」默蒼離意外好心地替他解惑。

　　「預支？還可以預支的喔？」

　　「嗯，」默蒼離十分平靜，語氣彷彿在述說今日天晴朗教人心情格外好那般，說道：「從你的錢莊。」

　　於是杏花君滿心的不可思議瞬間變成滿臉的不敢置信。

　　「——默啊蒼離你到底趁我還沒下來之前都在冥府做了些什麼！？」

　　＊

　　後來杏花君才知道，默蒼離說的話簡直就是在騙鬼。

　　什麼冥府錢莊可以預支！根本是某人、不，某隻鬼直接過去給人家開了先例，用的還是鉅子的身分。

　　「生前瞧你倒是不怎麼特別提起墨家鉅子這個身分，沒想到如今到了冥府……你師尊要是知道了不曉得會怎麼想……」

　　「不過是個虛銜。何況如今的墨家鉅子已是俏如來。」

　　「你知道那還用鉅子這身分！到底是要讓你師尊無言還是先預支你徒弟的信用程度？」

　　「師尊早不在冥府了。」默蒼離當然面無愧色，彷彿一切理應如此：「距離俏如來下來的日子還早得很，他是人世的墨家鉅子，那麼前任鉅子在冥府確實也是唯一一位。」

　　「好、好，算我輸你……這樣也行我真是服了你！」杏花君連連搖頭，想起什麼似的又問：「是說你就這麼放心俏如來？雖然他確實通過最終考驗成為你唯一的繼任人，可他面對的境況並不比你當年好多少，他——」

　　「杏花，在替吾徒鑄心成功之前，我一直死不了，你是知道的。」默蒼離神色淡然，卻是口吻嚴肅：「以我如此，都能活過人世多少年，沒道理他不能。」

　　聽著默蒼離所言，杏花君心底是替俏如來高興的。也不是不擔心那些個年輕後生面對人間危境將會如何處之、能否順利解決，可畢竟是默蒼離一手教出來的徒弟，默蒼離不擔心，他便更是相信了：新任鉅子是足能度過這些難關的。

　　「那最後一個問題。」

　　「你已經問了很多。」

　　從前默蒼離若這般回他，便是懶得多談幾欲休息了。可如今他倆身為鬼魂，除非靈體衰弱之外，其實是不太會疲倦的，所以當默蒼離這樣回答時，杏花君並未打算住口不問。

　　打自杏花君過來冥府後，除了得開始習慣沒有實際軀體的日子之外，至今他仍在觀察冥府與人世諸多不同，也幸而他一切都適應得快。但凡真有什麼不解的時候，回頭問那個比他早踏進來的默蒼離便是。

　　既來之則安之嘛，他也不去想究竟何時輪到他倆再入輪迴。現下他心中只剩一事亟欲確認。

　　「蒼離啊，在你死後的某一日我終於夢見你，」杏花君這麼說，口吻異常認真：「那是你進入我夢中沒錯吧？」

　　默蒼離抬眼看了看杏花君，沒回答。

　　——就算真的不是你，也不用表現出這種與你無關的反應吧？

　　杏花君不由得有些氣餒，卻在此時聽得友人回應：「是。」

　　他的雙眼旋即一亮，再接再厲：「那，最後的答案也——」

　　「說好最後一個問題，杏花。」默蒼離毫不留情：「違反約定的一方必須負責三個月的開銷。」

　　這本是杏花君為了給自己扳回一城所言——他原想多少從默蒼離處賺回些被預支的銀錢，於是便同友人訂了幾個規矩，說違反約定的一方必須負責三個月的開銷——未料此話竟被默蒼離原封不動地拿來還他。

　　身在冥府與活在人世時其實並未有太大不同，該花的錢還是必須花，最大的差別可能只在於冥世用的是冥鈔。

　　「三個月就三個月！反正要用什麼錢本來就幾乎都是由我這邊支出，不說生前，死後你一樣兩袖清風，我又什麼時候向你討過？」

　　杏花君此時倒沒那個心思同友人辯駁道「我可沒和你約定這個」，牙一咬他不管不顧，十分堅持：「這個問題問完就算你要我負責一整年的花銷都可以！」

　　「哦。」默蒼離不鹹不淡地應了聲：「你說吧。」

　　「你那時在我夢裡有想說什麼對吧？是不是我死前聽到的最後那句話？」

　　「這是兩個問題。你希望我回答哪個？」

　　「不要連這個都挑啦！我的意思是，那句話究竟是不是你說的？」

　　「哪句？」

　　「就是……」被這麼反問的杏花君停了停，才低低回答：「『我一直都在』。」

　　「你一直都在。」默蒼離像是要確定似的跟著說了一次。

　　「不是『你』啦，是『我』……等等不對我是說，不是我講的，是你啦！」差點被「你」、「我」之稱繞錯，杏花君好容易自己糾正過來，對上默蒼離深不可測的神情又有點沒底氣。可他在當下確實將那句話真真切切地聽進心裡，這幾個字總不可能有錯吧？

　　偏偏默蒼離又漫不在乎地低頭拭鏡，隨口回答般略顯敷衍：「嗯，你不是一直都在嗎。」

　　「……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說什麼？」

　　早知道默蒼離不太可能正面回答——從前有多少次談天之間並非一問一答，而是他問一句得來友人一聲不置可否的應答、或者一針見血的反問——杏花君有些無奈：「拿這句來回我太沒誠意了吧，當初不知是誰一看見我下來還嫌我來得太慢……」

　　不想默蒼離非但不答，反倒突然問了這麼一句：「那便換我問你，你可一直都在？」

　　……我在說什麼你又在說什麼！

　　杏花君困惑了下，一時不解其意，便也懶得多花時間猜想默蒼離此問的動機，直接道出自己心思：「我雖比你多活了些時日，也不過是為交付你最終之託罷了。常人與亡命水為伍的日子如何、後果又是如何，你也見過的。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能早日解脫，與你同在。」

　　——如此也好早些過來，尋看看是否有你的蹤跡。

　　聞言，默蒼離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卻未再多說什麼。

　　杏花君原以為會遭摯友一番訓誡：頹廢不堪、捨生求死，枉你曾為醫者諸如此類云云……不想卻什麼都沒有。

　　他一時不知能再說什麼，便又抬頭去看那串格外耀眼的黃金串。從前杏花君最是喜歡真金白銀的實在，可盯得久了，才發覺竟也有些刺目。

　　直到他聽見身側的默蒼離輕聲一句：「我心亦然。」

　　願能與君同在，吾心亦然。

161116~18

［全文完結後的隨意談］

＊所以這到底是個鬼故事還是個靈異故事或者根本是個戀愛故事聊齋話本呢（住口）

＊到底最後那句話是不是默蒼離親口說的？還是杏花彌留之際自己誤聽的呢？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咳）（被毆打）

＊仙山番外什麼的，最溫馨了對吧！（灑糖灑狗糧）（自己說）

＊本來只想寫原劇向氣氛的正文，到底還是捨不得，一個沒忍住就讓他們在番外甜回來一把(ry

　－－我果然是個親媽！從來不虐！（對著小伙伴們喊話）（誰呢）

＊不忍說我原還想在第一章開頭寫著［清水日常不虐不刀］之類的tag，但想想還是暫收回來……

　讓諸位看官們自由心證就好！（嗯）

［關於那些年作者的通常運轉以及標題一類的事兒］

＊這是個正文和番外溫差大的節奏（你家哪次正文跟番外是同溫層的）－－嗯等等？

　好像在正文中途就畫風丕變從日常回憶腦補變成正劇內心剖白了（誤）

＊字數爆，一路爆，跟著章節一起爆（親友表示：爆字數不就是你的通常運轉嗎你）

　本打算幾千字寫完就停手了，結果寫著寫著字數一路往上飆，都破萬了還停不下來(ry（話癆喲你

　章節也從原本預定的三章變成四章正文+一篇番外……這是什麼妖術？（黑人問號）（欸

＊為了默杏，我也是用盡了洪荒之力（並沒有）（你哪門子的洪荒之力）

＊如果有看到每篇右下標的日期，就會發覺寫的時間早晚和最終排出來的順序半點關係也沒有（。

　開頭寫完再來寫結尾然後還迸出了篇番外，接著發現中間那段居然還沒補完的我也是一臉懵逼（你看看你

　p.s. 因為各篇完結日期沒按著順序來所以這裡的更新日期就直接跟著36一起。

＊從前常在取篇章標題時卡得不要不要的我，這回倒是沒卡多久，

　喬了一陣子就把各章標題都取出來了雖然一點創意也沒有（還敢說）

　大標題則是突然想起的幾個字，順便再推一次同名歌曲〈浮生舊事〉可搭配著文來聽～

＊難得開一回連載(?)（也不過就短短幾個篇章的事情好嗎），到此全數完結啦～

　好像有些話想說但思來想去又詞窮只能像這樣廢聊一下（你），總之再次感謝有在關注這篇的各位！

　無論是跟著進度每天看還是等到最後一口氣看完，相信我們對默&杏的愛都是一樣深的（深情）

＊相偕走過現世，到了仙山的他們應該還是會一如以往那般相處愉快，不須言說的默契與情誼依舊長存。

　－－我是這麼堅信的。日後我也會找時間繼續努力寫下去的，默杏一生推ODQ/（何）

＊最後謝謝大家，並且偷偷許願希望很快就又能在後記見面～（你每次都嘛這樣講！）

by　柳君，16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