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月陌

【機變】－－星迴番外，千雪孤鳴、蒼狼開局前對談

「蒼狼，由我去吧。」紅棕髮色的青年懷抱笑藏刀對自家姪兒如此說道。

打那日親眼見到王兄逝於他面前時，他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要與那人對上。

——那個向來令他頭疼不已的王叔。

只是他本來怎麼也沒想到，暗中籌謀這一切的操盤者竟就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那個病弱王叔。多少年來對方的體虛多病難道卻皆為假象？這些計謀那人又策劃了多久，竟將王兄、他與蒼狼都一併算了進去。

聞言那黑髮青年只是搖了搖頭，平靜地回了句：「王叔，讓我去。」

「你確定？那隻可是老狐狸，先不說他那什麼該死的苗疆第一智者頭腦，光是他練的那部輪迴劫啊，神神祕祕的就不知到底搞什麼鬼！要跟他鬥你真的有辦法嗎？」

「王叔放心，蒼狼……總會有辦法。」

「……你這個回答讓我很難放心啊！」紅棕髮色的青年立刻吐槽，來回走了幾步他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道：「不行！還是我去！」

「王叔！」

「叔什麼叔！都知道我是你阿叔那你就聽我的話！這種事又不是翹王宮溜出去玩那類輕鬆簡單兼有趣的活，小孩子和長輩搶什麼搶？」

頓了頓，紅棕髮的青年又道：「更何況你才是第一順位的王位繼承者，你父王已經算栽在他手中，難道這會還要賠上你嗎……」

——他是真不希望唯一的姪兒再有絲毫可能的危險。

這些年來原居苗北那個親王儼然已顯露出野心家的一面，幾次蒼狼甚至他都被那人派出的精銳追殺，甚至暗地裡對他們以智計相逼。幸而他叔姪二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苦撐下去硬是讓他們給等到這麼一個能全面反擊的時機到來。

他已失去唯一的親兄，可不想再讓這個姪子發生什麼事情，不然自己真的會痛苦一輩子。

「王叔，」黑髮青年嘆了口氣說道：「蒼狼已不小了……」

「是喔不小了，啊不然是有我大嗎？」紅棕髮青年沒好氣地盯著面前這個晚輩：「長大了就懂得和王叔搶功勞啦？你……」

「王叔想同當年那般叫我退下嗎？」不想黑髮青年竟苦笑著回了這麼句。

紅棕髮色的男子一怔。

頃刻間他便回想起當年王兄授意他去伏羲深淵時他們三人的對話——彼時蒼狼也搶著要去，大抵是怎麼也不想見他這個好王叔就要這樣進入一個有去無回的地方，卻被他同王兄一口一句喝令退下。

後來，雖然伏羲深淵他沒去成，但卻怎麼也沒料到開深淵那日賠上的不是他，而是他王兄的性命。

「你當真決定好了？」沉默了一陣他不再反對，只是凝視著眼前似於一夕劇變中瞬間成熟許多的姪兒，慎重問道。

「是。蒼狼已然決定，還望王叔成全。」黑髮青年一雙蒼冰色瞳眸瞬也不瞬，定定地望向他，眼中沉著的是剛毅和果決。

唉，這小子！看來是拗不過他了……王兄你九泉之下也看看你這好兒子固執起來怎倒一點都不差你——

紅棕髮色的男子在心底哀嘆兩聲，有些無奈的扒了扒頭髮、又踱了幾步，這才下定決心似地說道：「哎……好吧！但是你得先答應我，以護得自己周全為第一要務，一旦發現苗頭不對千萬別和他硬槓，先想辦法脫身再說。」

細細叮囑，其實他何嘗不知自己這個姪子除了欲親報父仇以外，亦是不願見他去和那人對上——雖然很不想承認，可畢竟那位北競王從前最著緊的一向就是他千雪孤鳴。

親人反目已是萬般無奈，若不是北競王做得太過，他與蒼狼也不會被迫得與對方決裂。如今真要取其性命，倒不知該說是因終能一清仇怨而感到痛快、還是該因必須手刃親人而感到有那麼一絲不忍……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複雜心緒，想必蒼狼亦有同樣的心境吧。

「我會注意。」黑髮青年順從地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終究開口說道：「若是蒼狼有個萬一，那麼從今往後苗疆便託……」

「住口！」早猜到姪子打算說些什麼，紅棕髮青年想也不想便開口喝住對方，接著訓斥起來：「仗都還沒開始打你就先看輕自己了？這種話我一點也不想聽！如果你這麼沒把握，那從今天起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裡半步，你哪都別想去！」

「這、我不是……」難得見自家這位向來為人豪爽易於相處的王叔這般氣勢洶洶態度嚴謹的對他喝斥，黑髮青年頓時不知該從何解釋起，頗有種百口莫辯之感。

他原先只是想做個最壞打算，該交代的事情自是一項也不能遺漏——苗疆大權是勢必要從祖王叔那裡奪回來的，至於最終是否由他承繼，其實他並不那麼在意。

他要做的只是將父王竭盡一生、耗費心力去維護的國家守住，不使之落入別有野心之人手中，這是他的責任。

相較起來，王位之於他便不那麼重要了。或許在眾人眼中他就是正統王族血脈、苗疆王位的第一繼承人，可他有時卻想，這個王位若真由王叔來繼承也未必不好。

——雖然這個想法被無心於王位的王叔知曉了以後，揪著他就是一頓好唸，說是什麼「喂喂那可是你的責任別推到我頭上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拜託別相害」云云。

「哼哼，諒你也不敢給我出什麼事。」紅棕髮的男子見著黑髮青年苦惱的神情，頓時覺得心頭憋著的那一口擔憂之氣得到緩解。

他隨意在黑髮青年身邊坐了下來，像年少時同這小姪兒玩笑般伸手揉亂對方那一頭黑中帶著幾綹紫藍的髮絲，接著側過身靠近對方，道：「是說啊，你王叔我呢倒有個十拿九穩的好辦法——怎麼樣，聽不聽？」語氣裡頗有點神神祕祕的意味。

黑髮青年無奈地抬手梳整方被自家王叔揉亂的頭髮，一邊虛心並認真有禮的請教道：「請問王叔，是什麼好方法？」

招手示意姪兒附耳過來，紅棕髮色的青年低聲道：「就是啊——」

※　※　※

「這……真的好嗎？」不想苗王子聽畢，非但沒有一口答應反倒是深思起來。

提議那人見狀立時表示不滿：「喂喂你那什麼表情！就這麼不信任你王叔我嗎？」

「不，不是這個問題……」苗王子連忙否認，可眉間卻仍深鎖：「王叔你這提議也不是不好，可——」

「可！那就這樣說定啦！」身為人家王叔的狼主顯然是斷章取義，立即截了苗王子的話來個拍板定案。

沒料到王叔會來這麼一招，苗王子顯得有些哭笑不得：「等等！王叔莫決定得如此倉促，這可是有危險性的……」

不想狼主竟認真答道：「就只准你為了我著想，寧願自己對上北競王也不肯讓我與他動手定生死；卻不許我出手助你，叫我這個做人王叔的就這樣待在後方為你操煩擔憂？哪有這種道理！」何況這也不是他的性格。

「王叔……」張口卻只喚了這麼聲，苗王子一時無話——原來王叔早已猜到。

　　「安啦！」狼主豪氣地拍了拍自家姪兒的肩，爽朗笑道：「——我打頭陣，你壓軸！」

柳君，2013.08.06